致我親愛的父親
就算有一個漩渦卷起了較大的困難與痛苦,他也會沖上去,哪怕是無奈地。他背上沉重的東西,就像果兒壓彎了枝丫,雖然這果兒里不僅僅有喜悅,還有金屬般冰冷又笨重的責任。但他還是不顧一切地愛我們,他收起了蒼白的面孔,轉(zhuǎn)過身去,不讓我們看見他的眼里又布滿了血絲,他的胡子拉渣一片……
對于老師布置的這份特殊的作業(yè),若是在幾年前,我毫不猶豫的去完成。但對于青春期的我來說,擁抱這個動作是有些羞澀的。“我愛你”也是一句難以啟齒的話。較主要的是我覺得我沒有資格說愛他。不愛的書,也會深深塞進書柜底部,或是堆在角落。它們也許會被遺忘,但它們封存的好好的,沒有劃痕,沒有灰塵。而父母,則像是一本用不完的草稿本,上面永遠都是滿滿的寫畫,就像是每天對他們的傾訴,甚至是不經(jīng)意的傷害。
其實我有些慶幸又有些為難,只有爸爸在家。和媽媽擁抱,雖也還是會害羞,但至少是同性嘛,媽媽也不會介意一個擁抱。而爸爸就不同了,他本不善言語,壞心情也只會壓下去。我原先想著一回到家就直接撲到他懷里輕輕喊一聲了事,至少不會那么尷尬,但是手上拿著是學具,這么做是不行了。
我看著空蕩蕩的店只剩我倆,便輕聲說:“老爸我能不能冒犯你一下?我完成個作業(yè)。”“你要干嘛?”他只是瞥了我一眼。“你就說你答不答應?”他不回答。
我只好走開,進門時,我被裝西紅柿的黑色塑料筐刮到了一下,瞬間涌出了酸澀的淚,不是疼,而是我眼前似乎又浮現(xiàn)出那道身影:他瘦長的身軀站在高凳上,拎起還要高些的西紅柿,輕輕越下凳。他機械地搬運著那些雖是裝著蔬菜,但也并不輕的箱子。我在恍惚之中,被一只鞋絆了一下,低頭看見一只薄薄的布鞋……我眼前更加模糊了,心底愧疚的芽尖觸著我,使我想起了某天整理一大堆鞋子時,爸爸的鞋子有十多雙,都是一樣款式的老北京布鞋,墨黑墨黑的。這是他一年四季都穿的鞋子啊,他早已走慣硌腳的路,亦是被束縛的人生……
我用毛巾擦干眼淚,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,跑過去抱住了背對著我的爸爸。他嚇得呆住了,我深吸一口氣像是把的情感都收入口中,我慶幸他沒有抗拒,便輕聲說:“我愛你。”
就算我對于他承受的一切只能流淚,但說出了這句話,就代表著我不會僅僅將目光落在他的苦澀之上。淚水滴落之處,正是不再辜負之誓。